陳九霖,一個很有故事的人,一個經歷了人生大起大落的人。用他自己的話說:“走過天堂地獄,經歷成功失敗”!今天來聊聊他的故事。 從“航油大王”到“期貨囚徒” 陳九霖1961年10月21日出生于湖北省浠水縣寶龍村,從小勤奮好學,1982年以優(yōu)異成績考上北京大學,并獲得清華大學博士學位,成為“雞窩里飛出的金鳳凰”。 大學畢業(yè)后,陳九霖進入國家民航管理局任翻譯,開始了他的職業(yè)生涯。1997年,陳九霖被委派到新加坡,擔任中國航油(新加坡)股份有限公司CEO、世界500強企業(yè)中國航油集團副總經理。在他執(zhí)掌中國航油期間,公司凈資產增幅852倍,市值是原始投資的5022倍,短短7年時間,把一個嚴重虧損的中國航油打造成為年銷售收入超過千億元的上市公司,締造了一個商業(yè)傳奇,因此,他被稱為“航油大王”。 然而,一切美好在2004年冬季戛然而止,2004年11月30日,陳久霖任職CEO的中國航油(新加坡)股份有限公司發(fā)布了一個令世界震驚的消息:在新加坡上市的中國航油公司因在石油衍生品交易中損失約5.5億美元。 此后,陳九霖被迫停職,并遭到新加坡警方逮捕,2006年,新加坡法院“惡意擾亂金融秩序”的罪名判刑四年零三個月。 那么,陳九霖是如何一步步步入深淵的? 錯誤一:做投機生意是合法的 真實的故事比推測更深刻也更令人震動。一年來,陳九霖和中航油一錯再錯,到后來完全是同時犯下多項大錯。 1982年秋,二十一歲的陳九霖成為村裡有史以來頭一個考上北京大學的學生。然而,22年后,在石油衍生品交易的激流險灘,身為公司CEO的陳九霖并未真正學會掌舵行船。 由早年的期貨交易進入更為復雜的場外石油期權投機,各方交戰(zhàn)激烈,賭注愈拉愈高,難再憑運氣闖過生死關口。 然而,陳九霖對此事看得很平常?!吧碓诤M獠⑶沂苄录悠路晒茌牎!标?span style="text-indent: 32px; text-wrap: wrap;">九霖覺得公司做投機生意是合法的。據了解,中航油這項期權交易由交易員Gerard Rigby和Abdallah Kharma操盤,兩人分別在市場上有14及18年經驗,均為資深外籍交易員。陳九霖后來不止一次告訴熟人說,兩名操盤手進入期權市場他事先并不知情,事后也并沒有要求報告?!疤潛p了才報告。他們這樣做是允許的,也可以理解,他們都有業(yè)務指標。” 虧損在2004年一季度顯現(xiàn)。由于Gerard Rigby和Abdallah Kharma在頭三個月繼續(xù)賣空,而石油價格一路上漲,到3月28日,公司已經出現(xiàn)580萬美元帳面虧損。 此時正是中航油年度財務報告公布的前夜,公司更處于股價持續(xù)攀升的火熱局面。據知情人士回憶,陳九霖當天召開了兩名交易員和七人風險管理委員會成員參加的會議,討論解決方案,但久議難決。次日,風險管理委員會主任Cindy Chong和交易員Gerard Rigby提出展期的方案。陳九霖接受了這一建言,使得交易部位大增。 兩天之后,中航油宣布了2003年報,全年盈利3289萬美元,股價沖至1.76新元高位。然而,油價沒有停止上漲的步伐。到2004年六月,公司因期權交易導致的帳面虧損已擴大至3000萬美元。 錯誤二:輸不起也不愿輸 在又一次的風險管理委員會議中,有人擔心“會不會搞大”了。據一位知情人士回憶,當時大部分人仍覺得可以展期持倉,而陳九霖再次顯示出“魄力”,同意把所購期權的到期時間全部后挪至05年和06年。 或許,此時的陳九霖已經意識到風險,但把成功看得很重的陳九霖輸不起也不愿意輸。特別是他精心策劃,從三位印尼商人手中收購新加坡石油公司20%股份即將簽約,陳九霖需要公司在帳面上有更好的表現(xiàn)。 他更愿意相信自己的判斷:油價沖高之后必然回落,沖得愈快,跌得愈狠。最后就會賺錢。新加坡一位接近中航油管理層的人士說,陳九霖根本沒想到如果不斬倉,而油價一個勁漲,會是什么結果。 中航油的《風險管理手冊》由安永會計師事務所制定,公司內部也有風險管理委員會,由七人組成,包括四名專職人員,一名運作部主任、財務部主任和一名財務經理,均為新加坡公司員工。根據安永的設計,風險控制的基本結構是從交易員、 風險管理委員會、內審部交叉檢查、CEO、董事會,層層上報。每名交易員虧損20萬美元時,交易員要向風險管理委員會匯報;虧損達37.5萬美元時,向CEO匯報;虧損50萬美元時,必須斬倉。 關鍵在于風險管理體系必須由具備高度風險意識的總裁來執(zhí)行。而陳九霖本人不具備這種素質。接近陳九霖的人說,直到今天,陳本人仍然認為自己并沒有違背風險管理的基本規(guī)定?!?0萬美元虧損應當指實際虧損,不是帳面虧損。我們當時只是帳面虧損?!?/p> 陳九霖甘冒風險、將錯就錯的思路在延續(xù)。從七月到九月,中航油隨著油價的上升,惟有繼續(xù)加大賣空量,整個交易已成狂賭。 油價大幅上升,公司需要支付的保證金也急劇上升??邕^十月,紐約交易所的油價在突破每桶50美元之后繼續(xù)上行,中航油從當年38美元出貨調整到2006年的平均43美元,此時已覺勢如騎虎,且因現(xiàn)金流耗盡而身陷絕地。 2004年10月10日,中航油帳面虧損達到1.8億美元。公司現(xiàn)有的2600萬美元流動資金、原準備用于收購新加坡石油公司的1.2億美元銀團貸款,以及6800萬美元應收帳款,全部墊付了保證金。此外,還出現(xiàn)8000萬美元保證金缺口需要填補。 然而,彈盡援絕之時,陳九霖仍未考慮收手。他正式向總部在北京的集團公司進行了匯報,請求資金支援。 回過頭來看,無論陳九霖最初的過錯有多大,如果中國航油集團管理層整體有起碼的風險意識和責任心,此次中航油巨虧,本來可以在1.8億美元以內止住。 可惜事實并非如此。陳九霖提出要求集團進行“內部救助方案”的計劃,卻獲得中國航油集團的支持。10月15日,油價曾一度跌至每桶45美元,已接近中航油賣出期權的平均價格,但集團仍未指示斬倉。 身為集團副總裁的陳九霖回北京匯報情況,要求集團出資追加保證金,并保證打進去后不會造成虧損。中航油每年的進口量約為1500萬桶,此時賣空投機部位高達5200萬桶,已經超過中國航空用油三年的用量。然而,陳九霖的要求仍然得到了支援。 錯誤三:隱瞞真相錯失挽救時機 10月20日,中國航油集團提前實施了本準備在年底進行的股份減持,將所持75%股份中的15%折價配售給部分機構投資者。 市場油價繼續(xù)攀升。集團公司派出高層人員前往新加坡現(xiàn)場了解情況并指示運作。10月26日,中航油在期權交易中最大的對手日本三井能源風險管理公司正式發(fā)出違約函,催繳保證金。在此后的兩天中,中航油因此被迫在WTI輕油55.43美元的歷史高價位元上實行部分斬倉,帳面虧損第一次轉為實際虧損1.32億美元。至11月8日,公司再度被逼斬倉,又虧損一億美元。 縱到此時,中航油既未索性斬倉止損,亦未披露真實情況。11月12日,中航油在新加坡公布第三季度財務狀況,仍然自稱:“公司仍然確信2004年的盈利將超過2003年,從而達到歷史新高?!?/p> 接近中國航油集團的消息人士稱,事實上,在10月下旬至11月下旬的這段時間內,集團內部一直為繼續(xù)救助與否而舉棋不定。僅10月下旬的10天中,集團總經理兼上市公司董事長莢長斌就曾三次飛往新加坡了解情況,考慮對策。 面對愈來愈難以掌握的局面,中國航油集團管理層著手向主管機關請示。據了解,國資委作為中央國有資產的總管家,認為不應對單個企業(yè)違規(guī)操作招致的風險進行無原則救助。中航油的資金鏈最后終于斷裂。 盡管國資委已經給出明確意見,中國航油集團高層還在救與不救之間徘徊,而可以相對減少損失的斬倉時機繼續(xù)被錯過。至11月25日,高調的三季度財報公布后13天,中航油的實際虧損已經達到3.81億美元。直至此時,中航油仍未正式公告真相,七千多名小投資者仍蒙在鼓中,但機構投資者中的先知先覺者亦不乏其人,中航油的股價一直在下跌。 11月29日,周一,中航油申請停牌。翌日,公司正式向市場公告已虧了3.9億、潛虧1.6億美元的消息,并向法院聲請債務重組。市場大嘩。 陳九霖12月1日抵京,他在接受新加坡《海峽時報》的電話採訪時僅簡短表示:“我對不起投資者。但我已經盡了力了?!?/p> 可能只有非常接近陳九霖的人,才能讀出此話的潛臺詞。陳九霖所說的“盡力”,其實是指他已經盡力籌錢,試圖力挽狂瀾。 直到最后,陳仍然堅持認為“只要再有一筆錢,就能挺過去,能翻身?!倍泻接秃退谋姸嗤顿Y者,都成了陳九霖翻身未成后的殉葬品。 地獄歸來 2005年6月9日,陳九霖等五名中國航油公司的高官被正式提起控告,陳九霖面臨包括未如實發(fā)布消息、涉嫌內幕交易等多項指控,最高將可處以94年監(jiān)禁以及25萬新元的罰款。 2006年3月21日,新加坡初等法院對陳九霖做出判決,陳九霖必須服刑四年零三個月,同時遭罰款33.5萬新加坡元,他也成為第一個因觸犯國外法律而被判刑的中資國有企業(yè)老總。 在新加坡坐牢的1035個日子里,陳九霖沒有曬過太陽,雖說身體不錯,據他自己說服刑期間只感冒過一次,但是體重從86公斤減少到68公斤。 新加坡坐牢時監(jiān)獄的環(huán)境非常差,不時有人因受不了而自殺。在獄中,處境艱難的陳九霖沒有自暴自棄,他報了基督教學習班,還私自采訪囚徒、寫了大量筆記,他每天堅持讀《聯(lián)合早報》,空余時間看了幾百本書。 后來,他還寫了一本暢銷書《地獄歸來》,信奉“地獄的隔壁是天堂”。 陳九霖說:“坐牢的時候,我在想出來后做點什么,不像有的人坐牢整天抱怨、痛苦。最終想著去創(chuàng)業(yè)。”他不忘初心,也沒有因為人生的挫折而被改變。 服刑期間,最遺憾的是,他的母親去世,他無法返回湖北送母親最后一程,成了他最深的愧疚和永遠無法彌補的傷痛。 2009年1月20日,陳九霖刑滿出獄,他即刻搭乘飛機返回中國,第一件事就是趕到湖北,來到母親的墳前痛哭不已。 回國后,不少企業(yè)家曾經邀請陳九霖去他們企業(yè)工作,但都被他一一婉拒。 他也得到了組織的公允評價:未有私利。后來,陳九霖被委任為葛洲壩集團國際工程有限公司副總經理。與他此前供職的中國航油集團一樣,新東家葛洲壩國際公司的“娘家”也是國資委。 他任職三年后,陳九霖也許幡然醒悟,也許想人生再出發(fā),他不再留戀體制,2012年,52歲的陳九霖最終決定離開。 他成立了自己的約瑟投資公司,他從1100萬元初步,公司獲得了百倍的增長;投資了50多家企業(yè),股權價值在提升。 來源:網絡整理 責任編輯:唐正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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